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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诗句”是怀安县左卫镇胡家屯村传统社火中的一项主要内容,是耍社火不可或缺的一项表演程式,不少观众观看社火表演,特别想听道诗句。另外,逢年过节,人们都想图个吉利,讨个口彩,给新的一年带来好运。如有的人家庭不平安,不是失火,就是被盗,或者因打架斗殴惹上官司,他们就纷纷向社火征求“诗句”,以此来趋利避害。道诗句给社火增添了色彩、风趣和欢乐。
“道诗句”的起源
据史料记载,“道诗句”最早起源于明朝正德十三年(1518年)。当时,北方蒙古势力活动猖狂,武宗皇帝率军亲征。取得胜利后,正赶上过春节,于是在宣化府举行了盛大的迎春庆祝活动。武宗还亲自布置、筹备、安排宣府的迎春仪礼活动,他一方面把北京为皇宫当差的乐舞姬,什么朝鲜歌女,新疆舞女,江淮丝竹乐女,宫灯艺人,诗词名家等等一批批调来宣化当差。另一方面,武宗还亲自设计、布置宣化府的彩桥、彩塔、灯会、灯谜、灯市的样式和规模。在“迎春仪式”上,有人首次用歌谣的形式,赞颂朝廷的英明决策和作战有功的人。这一形式流传下来,就演变成民间的“道诗句”。
《宣化府志》载,宣化府所属诸甲所城乡村堡,在“两节”时都设灯官、灯吏扮演社火秧歌队角色,乘骑巡行街道巷里、灯市,以“札使”的天职为黎庶百姓演绎一场吉祥喜戏——“道诗句”。明代正德年间,宣化府的这种社火秧歌“道诗句”等活动,十分壮观、热闹,盛况空前,胜过隋唐时期都城长安的迎春活动。到清代咸丰、同治年间,由于太平天国运动的兴起,清政府严禁宣化府属州、县的城镇大搞社火秧歌和“道诗句”活动。然而,在宣府周围的乡村还保留着“道诗句”活动形式。胡家屯的“道诗句”是与传统社火相伴生,始于明末,兴盛于清朝,而后一直流传至今。
社火中的灯官“道诗句”
“道诗句”,顾名思义,是元宵节社火秧歌队沿街道活动过程中,对门前灯下跪迎“灯官”者,诵赠吉祥诗句的表演形式。“道诗句”所诵赠诗歌以五言、七言的四六句居多,赠答顺口溜也常有。实际上,“道诗句”是一种集诗朗诵、戏剧、社火秧歌、灯会、祭祀等群众文化相结合的艺术活动。“道诗句”中的主要角色是“灯官”。“灯官”为戏剧人物七品县官的服饰,头戴乌纱帽,脚穿朝靴,身披官袍,腰系玉带,同戏曲中的文官一样。而灯官要乘一匹备有鞍蟾的骏马,手拿一把扇子,位居社火队伍之中,两侧有二至六名衙役角色护甲。传统社火队里各个角色不少,有相公小姐,和尚柳翠,八戒悟空,蓝花女,傻小子等,都比较好挑选,唯有灯官一职难选。因为灯官是太阳神黄帝、始祖母女娲,以及三官等众喜神的“札使”,所以要在村中选聘年过不惑,德高望重,儿孙满堂,口碑尚好,并有即兴赋诗才干者,方可被选聘为灯官一职。灯官的目标选定后,村里社火组织称谓“三官社”的领班人物,于正月十三日,带上礼品糕点和灯官服饰,敲锣打鼓登门邀请,吹吹打打、载歌载舞,将灯官接到“三官社”里。灯官与“三官社”的领班们便共同筹划村里的社火事项了。
但在胡家屯的社火中,灯官是代表“三官大帝”的,头戴乌纱帽,身穿武官袍,骑着大红马,在前头压阵,灯吏和背纸印的紧随其后。过去,每年正月十四打早,村里就组织人到家里请灯官,灯官装扮好,道个“上马曲”。把灯官接到村里,耍完社火就住在村部,好吃好喝招待,正月十六晚上送回家,再道个“下马曲”才算完事。在耍社火的那几天,灯官有着至高无尚的权力,不论多大的官,见了灯官都得下马,并为其让道。对故意滋事和违规者,灯官还有权把他关押起来,但在十六晚上“交权”之前必须放人。
“道诗句”的几种类型
社火道诗句的诗歌内容丰富多彩,有祀典诵赞的,有祝贺和赞扬的,也有戏发(罚)的,在形式上生动活泼。有时灯官自咏一句,社火队齐声说一个表示应答的词“唯——”;有时灯官领咏一句,社火队齐声重复这句诗;这里由灯官手拿一把扇子的不同表演动作而决定。如灯官高抬手中打开的扇子,社火队的乐舞活动立即停止;高抬手中合拢的扇子,社火队乐舞迅即响动开来。灯官与社火队的表演方法是诗伴乐舞的艺术形式,与流行于目前舞台的歌伴舞相类似。社火“道诗剧"流行以来,产生了不少优美的民间诗歌作品,当然也有封建的、不健康的东两。常见的道诗句有以下几种:
一、祭祀类。正月十四日黄昏,社庙张灯结彩,绚丽争艳。社火队化妆整齐后,在锣鼓笙管乐队伴奏下,变幻着舞形跳着、唱着。村堡扶老携幼的围观者,一来观看红火热闹,二来是迎祖神的“札使”灯官赠给得喜讯。灯官在“三官社"负责人陪同下,祭祀了社庙、三官庙的祖神后,便站在庙檐高台上,举起手中打开的扇子,社火队的乐舞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灯官开始朗诵祭祀诗歌,内容为颂赞祖神,祝愿村社人民阖家安乐,生活美满。如:“村社台上龙风游,龙风游去台自留。社边圣洁芳草地,春华秋实亦清幽。”“三官庙堂开,光曜放异彩。日月降吉祥,常送喜财来。”“三阳开泰大地春,千家万户喜迎门。风调雨顺丰收景,乐舞诗章赞尧舜。”
二、颂赞祝贺类。祭祀村社祖神庙坛后,社火队前面开道,灯官骑马由灯吏、衙差陪伴随后跟从。走出社庙场地的山门后,便沿街道巷里顺着各家门户,由灯官赠诵颂赞祝贺诗歌。灯官对村堡中发财致富之门、迎娶出丧之户、儿女学业高升之家等都了如指掌,社火队到谁家门口,就赠送什么赞颂诗歌:“天时地利百业兴,财喜临门八方通。社火秧歌来祝贺,村里发财第一人! ”“ 金色阳光蔚蓝天,文化科学到田园。村堡卖粮数头家,盛世考出田状元。“ 绿兰春联素白灯,府上高堂到天庭。敬孝制哀寒暑过,大兴家业慰祖灵。”
三、团结和阖类。正月十五日晚,上元除夕之夜,是元宵灯会社火秧歌活动的高潮。月圆、灯圆、阖家圆。全村各户分别在村堡广场聚集柴(同“财”)草让焰火熊熊烈燃,村内的九曲黄河灯及各户灯笼同时亮起,鞭炮、花炮、爆竹之声,喜庆村堡风调雨顺,和美兴旺。社火秧歌队的灯官即兴道诗句:“开天辟地到如今,长城内外炎黄裔。爱国大道写春秋,乐舞诗歌社火祭。”“和睦村堡人友好,众人捧柴(财)焰火高。齐心阖建好家园,康庄大道呈英豪。”“月皓云无影,灯明玉宇晶。人和闹元宵,春摧杨柳青。”
四、戏发(罚)类。在迎春“两节"期间,村堡中会出现少数不贴春联、不挂红灯的门户,有的农商家,农家手工业者,家中近期办了丧白喜之事者,往往因为生意繁忙、忌孝服等等原因,家门口没有过节的喜气氛围,社火队灯官便酌情赠送戏罚性诗句,因为“罚”与“发”同音,这类诗不只秧歌队拍手叫好,被罚者也十分高兴,认为是吉利事,“罚”就是发财,民间谚有“灯官不罚,没有钱花。”灯官通过“道诗句”所罚所募集的钱物,都用在了社火秧歌队的开销上。如秧歌队灯官走到一名手工业者家门,见到其家门没挂红灯,高声吟道:“这家金匠真是能,三分金子七分铜。只谋哄人不挂灯,罚你蜡烛五十根! ”再如一位醉汉看到社火队打扮俊秀的渔婆(男扮女装)。说出一些不三不四的话调戏人家。查明原因,人们把醉汉拉到灯官马前,灯官迅即吟道:“你又多喝猫儿尿(指洒),出言难听瞎胡闹。若要让我道诗句,罚你十个‘二响炮’。”
胡家屯“道诗句”的传承谱系
在胡家屯传统社火中,灯官的主要任务就是“道诗句”。灯官不是谁都能当的,必须有一定文化知识,头脑聪颖,熟悉风土人情,富于想象,表达能力强的人来担当,灯官道诗句,有的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现编现道,即兴创作;有的是事先准备,打好腹稿,胸有成竹,即席发挥。总之,诗句酝酿时间不能太长,语言不能生涩难懂,要合辙押韵,通俗流畅,出口成诗。
解放初期,“道诗句”的有赵绪明、赵德烈、郭殿邦、田锡山。“文革”中社火停耍。“文革”以后“道诗句”的有冀世英、莘世礼、荣世清、何永富、田福龙、赵富强。特别是冀世英、莘世礼、荣世清、何永富,他们都当过老师,具有较高的文学水平。所以他们道的诗句,跟时代合时宜,符合人们的心理需求,因而受到人们的尊重和拥戴。
“道诗句”的特征和意义
胡家屯传统社火中的“道诗句”,把我国古代传统文化的礼仪、乐舞、诗词融合一体,形成一种最集中、最通俗、最典型、最受群众欢迎的文艺表现形式,其特征可概括为:
其一,表达了古代劳动人民对礼仪、仁爱、和美、安乐的人伦关系和精神协调。
其二,反映了古代劳动人民对农牧商渔学和衣食住行用的生活方式和热切企盼。
其三,体现了古代劳动人民对福祉、财禄、寿喜、祥瑞等人生理想的美好追求。
其四,褒扬了古代劳动人民对国情、民族情、乡情、家情等异常尊崇执著和深切挚爱。
通过社火“道诗句”的艺术表达形式与活的生活内容,实实在在地把我们国家的社会新貌,稳定环境,村落和谐,家庭和美等国泰民安与团结精神表现出来。因此,社火道诗句与怀安人民群众生活相关的各种文化传统表现形式和文化空间,是连结人民群众感情的纽带与维护祖国统一强盛的基础,是中华民族聪明智慧的结晶,为具有重要价值的文化资源。当前,对社火“道诗句”要努力加以保护、利用、发展,利于落实科学发展观,实现社会主义“三个文明”协调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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